我见青山别遗憾免费程司七江心仪小说_我见青山别遗憾免费完结版阅读
2025-09-02 16:10:51
“吱呀——”
院门口那扇老旧的篱笆门被推开,发出刺耳的声响,打断了鹿笙的思绪。她浑身一僵,以为是来催她在下乡同意书上签字的干部,猛地抬起头,眼里还蓄着未干的泪,像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幼鹿,带着警惕和绝望。
门口站着的,却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。
笔挺的橄榄绿军装,洗得有些发白,却依旧整洁如新。肩章上的星徽在灰蒙蒙的天光下,闪烁着冷冽而坚定的光。他很高,身形挺拔如松,多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身上刻下了沉稳锐利的气质,下颌线绷得很紧,眉眼深邃,仿佛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湖。
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鹿笙身上时,那片湖瞬间就融化了,漾起温柔的涟漪,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——疼惜、急切、庆幸,还有一种沉淀了许久的、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执拗。
鹿笙的呼吸,骤然停滞了。
是他。
男人迈开长腿走进来,军靴踩在满地的枯叶上,发出“咔嚓、咔嚓”的轻响,在这死寂的院子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他径直走到爷爷的衣服前,没有丝毫犹豫,“咚”的一声,双膝跪地。
然后,他挺直脊背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。不是敷衍的点头,而是额头实实在在撞在青石板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一下,又一下,仿佛要将这些年的亏欠与思念,都磕进这方土地里。
磕完头,他抬起头,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血珠,他却毫不在意,只是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,对着那张轻声说:“鹿爷爷,我来晚了。孙儿沈砚,来接笙笙了。”
“笙笙”这两个字,像一把生锈的钥匙,猛地撬开了鹿笙记忆的闸门,那些尘封的、带着草木清香和阳光温度的画面,瞬间涌了出来。
鹿笙七岁这年,山里头的雨下得格外缠绵。连着半个月没见着日头,竹篱笆墙根下冒出一层滑溜溜的青苔,爷爷晾晒的草药总也干不透,带着股潮湿的草木气。
这天午后,雨总算歇了。鹿笙挎着竹篮去采爷爷要的鱼腥草,脚刚踏出篱笆门,院角的石榴树就轻轻晃了晃枝叶。她抬头看了眼,树上挂着几个拳头大的青石榴,是今年正经结的果子,不像她出生那年那般疯魔。
“知道了,我早点回来。”她对着石榴树轻声说,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。这几年,她早就习惯了跟山里的草木说话。溪边的菖蒲会告诉她哪里的石缝里藏着最肥的泥鳅,崖壁上的野蔷薇会提醒她哪条路的碎石容易崴脚。爷爷说这是“心通”,让她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显露,她便把这秘密藏得像山涧里的泉眼,只在无人时才悄悄流淌。
往山坳深处走,雾气还没散,沾在睫毛上凉丝丝的。鱼腥草喜欢长在湿润的草坡上,鹿笙拨开一片蕨类植物,刚要动手,就听见草窠里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——不是兽类的窸窣,倒像是人在喘气,细得像游丝。
她心里一紧,握紧了手里的小镰刀。爷爷说过,山里偶尔会有迷路的猎人,或是逃荒的人,但这几年太平,已经很少见了。
拨开半人高的蒿草,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。
草窝里蜷着个男孩,看着比她高些,身上那件一看就不是山里物件的细布小褂子,此刻被泥和血糊得看不出原色。他侧躺着,脸埋在臂弯里,露出的一截脖颈上有几道青紫的勒痕。鹿笙小心翼翼地绕到他正面,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那是张极其好看的脸。就算沾染了污泥和血渍,也掩不住那份精致——眉骨高挺,鼻梁秀直,嘴唇的轮廓像用细笔画过,最惊人的是那双眼紧闭的眼睛,睫毛又密又长,湿漉漉地黏在眼睑上,竟像是沾了晨露的蝶翼。可这张脸实在太苍白了,白得像院里冬天结的冰,连唇瓣都褪尽了血色,只有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呼吸,证明他还活着。
“喂?”鹿笙证明着叫了一声,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得很快。男孩没动。
她蹲下身,学着爷爷诊脉的样子,把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上。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,就被那刺骨的凉意惊得缩回手。这孩子太冰了,像刚从雪地里捞出来似的。
她急了,山里的经验告诉她,这么冷的身子,再不回暖就真没救了。鹿笙咬着唇,把自己的粗布外衣脱下来,小心翼翼地盖在男孩身上。衣服上还带着她的体温,可盖在他身上,像扔进了冰窖,瞬间就没了暖意。
“怎么办……”她眼圈红了,看着男孩那纤长的睫毛颤了颤,像是在做什么噩梦。她忽然想起前阵子爷爷摔伤了腿,她夜里偷偷摸爷爷的伤口,就觉得有股热流从手心冒出来,第二天爷爷的腿就消肿了。
要不……试试?
鹿笙深吸一口气,重新伸出手,轻轻按在男孩胸口。她闭上眼睛,心里默念着:“暖和起来,快点暖和起来……”
一开始没什么动静,只有掌心下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起伏。可过了一会儿,鹿笙忽然觉得胳膊有点发麻,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往手心涌。紧接着,她听见了奇怪的声音——不是用耳朵听,是在心里头响起来的。
那声音很微弱,像碎玻璃在摩擦,又像干涸的河床在**。她“听”到男孩断了的肋骨在互相碰撞,“听”到他干裂的喉咙在冒烟,还有一个小小的、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喊:“娘……疼……”
鹿笙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她把额头抵在男孩冰凉的额头上,任由那股热流从自己身体里淌出去,像山涧的水汇入干涸的河道。她不知道过了多久,直到腿蹲得发麻,天开始暗下来,才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,那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。
她撑起身子,看见男孩的睫毛颤了颤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是一双极黑的眼睛,像山深处最亮的黑曜石,此刻蒙着一层水汽,懵懂地望着她。他的嘴唇动了动,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:“……水……”
“有!我给你找水!”鹿笙高兴极了,转身就往溪边跑。等她用竹筒装了水回来,却发现男孩又闭上了眼睛,只是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,不再是那种吓人的惨白。
她不敢再耽搁,天马上就要黑透了,山里的夜晚可不安全。鹿笙试着想把他扶起来,可男孩看着瘦,却沉得很。她急得团团转,忽然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裤腿。低头一看,是几株平时蔫蔫的藤蔓,此刻却像活了过来,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,又朝着男孩的方向伸展开去。
“你们要帮我?”鹿笙小声问。藤蔓顶端的卷须轻轻点了点,像是在点头。
接下来发生的事,连鹿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那些藤蔓像有了力气,小心翼翼地缠绕住男孩的身体,竟然真的把他稍微抬离了地面。鹿笙在前头拉,藤蔓在后头推,一人一藤,硬是把男孩挪到了那条通往山下小院的小路上。
等把男孩弄回院子时,天已经全黑了。爷爷正站在门口等她,手里举着马灯,看见她拖着个半死的孩子回来,眉头一下子皱紧了。
“爷爷!他快死了!您救救他!”鹿笙带着哭腔喊。
鹿鹤年没多问,蹲下身探了探男孩的鼻息和脉搏,又掀开他沾满血污的衣服看了看,脸色变得凝重起来:“伤得太重了,断了三根肋骨,还有内伤。”他把男孩抱进屋里,放在鹿笙平时看书的小床上,“去烧热水,把我那套银针拿来。”
鹿笙赶紧跑去烧水,听着屋里爷爷低低的吩咐声,还有银针落在桌上的轻响。她守在灶台边,看着跳动的火光,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。那个好看的男孩,能活下来吗?
后半夜,爷爷才从屋里出来,脸上带着疲惫。“暂时稳住了,能不能挺过今晚,要看他自己的造化。”他看着鹿笙,“你今天救他的时候,用了你的本事?”
鹿笙低下头,抠着衣角:“我……我就是想让他暖和点。”
爷爷叹了口气,摸了摸她的头:“鹿笙,你的本事是老天爷给的,也是你的劫。这孩子来历不明,你救了他,不知道是福是祸。但既然遇上了,就是缘分。”他顿了顿,“记住,对外人,不能露半分。”
鹿笙用力点头。她走到床边,借着月光看着男孩的脸。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嘴唇不再干裂,泛着点淡淡的粉色。她忽然想起刚才在山里,他睁开眼睛看她的样子,那双黑亮的眼睛里,好像有星星。
她不知道这个男孩叫什么,从哪里来,为什么会被丢在山里。但她知道,从她把他拖回院子的那一刻起,她和这座大山的宁静,好像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,荡开了圈圈涟漪。
男孩醒来时,眼神警惕而茫然,像一只受惊的小兽。他告诉她,他叫沈砚,家在很远的地方,但具体是什么地方记不清了,被人贩子拐走,因为伤重跑不动了,就被丢在了这里。
沈砚在小院里住了三年。这三年,是鹿笙记忆里最明亮的时光。他们一起在山里采药,他笨拙地学着辨认草药,总把蒲公英当成荠菜;他们一起在溪边摸鱼,他会把最大的那条塞给她;她高兴时,会在月光下的草地上跳舞,他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,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“笙笙,你跳得真好看。”他总这么说。
她跳舞时,脚下的青草会轻轻摇曳,石缝里的野花也会悄然绽放,仿佛在为她伴舞。沈砚从不觉得奇怪,只觉得她像山里的精灵。
他十二岁那年,家里人找来了。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山下,下来几个穿着体面的人,为首的中年男人看到沈砚,瞬间红了眼眶,声音哽咽:“小砚,爸爸找了你三年……”
临走那天,沈砚站在院门口的石榴树下,手里紧紧攥着一串鹿笙用石榴籽给他串的手链。那石榴籽是她一颗一颗从熟透的石榴里剥出来,用麻线串好的,红得像玛瑙。他看着鹿笙,眼睛也红了,一字一句地说:“笙笙,等我,我一定会回来娶你。”
那时的他,已经比刚来时高出了许多,眉宇间有了少年人的英气,眼神里的认真,让鹿笙的心“怦怦”直跳。
他走后的第二年,鹿笙收到他寄来的信,说他参了军。信里只有寥寥数语,却字字滚烫。后偶有信来,升职了,碰到特别高兴得事,只字不提受伤。鹿笙每次把信小心地收起来。她知道,他在为那个承诺努力。
1971年的冬天,格外寒冷。沈家派人找到小院,神色匆匆地说沈砚在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,“情况很不好,怕是……怕是熬不过去了,他一直念叨着你,想请你去见最后一面。”
鹿笙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爷爷沉默了一会,背上药箱,对鹿笙说:“笙笙,我们去看看。”
一路辗转,火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两天两夜。到了部队医院,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沈砚,鹿笙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得喘不过气。他浑身缠满了绷带,脸色苍白如纸,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,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。
军医摇着头,对沈家人说:“弹片伤了要害,失血太多,我们尽力了……”
那天晚上,爷爷守在病房外,替她望风。鹿笙坐在沈砚的床边,握着他冰冷的手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,颤抖着,按照爷爷教的方法,一针针刺在他胸前的穴位上。同时,她将自己的掌心轻轻覆盖在他渗血的伤口上方,引导着那股温暖的气流,一点点渗入他的体内。
她能“看到”那破损的内脏在气流的滋养下缓慢地修复,能“听到”他停滞的气血重新开始奔涌。这一次,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,直到天快亮时,沈砚的呼吸渐渐平稳,脸色也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,她才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醒来时,她躺在另一间病房里,爷爷坐在床边,眼神复杂地看着她:“笙笙,以后不可再这样透支自己。”
沈砚最终活了下来。所有人都说是鹿鹤年老先生医术高超,一剂药方就从鬼门关抢回了人。爷爷没有解释,只是默默地开了后续的调理方子。沈砚醒后,拉着爷爷的手,说了无数声谢谢,目光却总是看向鹿笙。看着他渐渐好转,在他家人千恩万谢时,鹿笙跟着爷爷悄悄离开了医院。她知道,他们的世界,终究不同。
如今,这个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两次的人,就站在她面前。
沈砚站起身,转身看向她。她穿着粗布孝衣,头发乱糟糟地挽着,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,可那双眼睛,清亮得像山涧的泉水,和他记忆里那个在草地上跳舞的小姑娘,一点点重叠。
沈砚从军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,抽出里面的纸递给她。是两张叠在一起的纸。
上面是沈砚的《结婚申请报告》,部队政治处的红章盖得鲜红,批准意见写着“同意”。下面是他的《调动家属随军申请》,同样盖了章,申请人一栏填着“沈砚”,家属姓名那栏,空着,只留了道横线。
“笙笙。”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报告批了。你在这栏填上名字,我们就去登记。跟我走,随军。”
鹿笙捏着那纸,指尖抖得厉害。纸边被她攥出了毛边。“沈砚,你疯了?”她的声音颤抖,“我爷爷是‘封建余孽’,我是他孙女,你娶我会耽误你升职,影响你前途的”
“我13岁参军,就是为了能娶你。”沈砚上前一步,握住她冰凉的手,他的掌心有层厚茧,磨得她手心发烫,“当年你救我,想过会被连累吗?那年你又守我一夜,想过后果吗?笙笙,该我了。”
他掀起袖口,露出手腕上那串石榴籽手链,珠子被磨得发亮:“这九年,我每天都戴着。”
鹿笙看着那手链,眼泪掉得更凶。原来,这世上真有人,不怕她的不同寻常的命格,不怕她的“黑五类”身份,捧着一颗滚烫的心,穿过风雨来接她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哽咽着,“我什么都没有,只会是你的累赘”“你有我。是我心心念念的珍宝,不是什么累赘”沈砚的拇指擦去她的眼泪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,“下乡的通知我看见了,去北大荒,零下四十度。我不能让你去。笙笙,跟我走,去部队,我护着你。”
“在你无法升职的时候可会后悔?”“我近几年不娶你也不会升职了,年龄太小。笙笙相信我”风穿过篱笆,吹得石榴树的枯枝哗哗响。
鹿笙看着沈砚眼里的自己——那个会跟草木说话、会在月下跳舞的自己,那个被世界抛弃,却被他捡起来视若珍宝的自己。
她深吸一口气,用冻得发僵的手指,在那道横线上,一笔一划写下“鹿笙”。
笔尖划过纸页,发出轻微的沙沙声,像春蚕食桑,像新苗破土。
沈砚接过纸,小心翼翼地折好,放进贴身的口袋。他握住她的手,紧紧地,仿佛要将她嵌进骨血里。
萌琳小说 七零福妻:大佬追妻路漫漫第2章无错版阅读 鹿笙沈砚小说全文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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